舅母，安息

2013年7月5日

6月26日

放学以后，和大姨一同搭巴士去马大医院探望大舅母。

那是我第一次进入马大医院。

边问人，边看路牌才找到舅母的病房。

舅母比以往更加的瘦弱。

脸色有点苍白。

大姨和舅母聊天。

我只是东张西望的。

还有对着表哥和未来表嫂傻笑。

爸妈也有来探望舅母。

只是聊了几句，就不打扰她了。

舅母依然很亲切的问候我。

离开时，我微笑着和她道别。

她也笑着叫我们赶紧回家。

那是我最后一次，最后一次看到舅母的亲切微笑。

那一次的道别，竟然是我们的永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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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月27日

因为头痛，回到家就睡了。

睡醒以后，就被姐姐的坏消息给吓醒。

赶紧吃了晚餐，就赶去医院了。

3楼的ICU。

我看到大舅独自坐在角落旁。

ICU不能随便进去。

我们只有在门外的走廊无止境的等待。

一直等到主治医生的到来。

从那一刻开始，我们的噩梦也开始了。

那是我第一次进入ICU，左右两旁的病人都插着无数的插管。

舅母也是。

我站在门外，看着舅母躺在病床上。

舅舅和表哥都有在叫舅母。

只见舅母的手有动一下。

殊不知其实舅母已经昏迷了。

突然舅母心跳加速，医生赶紧叫我们离开。

病房外，医生和舅舅讨论舅母的病情。

我隐约听到医生说：“the condition is not good...”

另一个ICU医生则解释手术的详情，然后叫舅舅签名。

不管心里已经知道舅母的状况有多糟，我依然相信舅母会醒过来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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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一个很漫长的等待。

时间滴滴答答的溜走，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来说，都是一种折磨。

舅母病情时好时坏。

我们的心没有一刻是能安定下来的。

大舅站在远处，眼睛一直盯着舅母的病房。

表哥表姐无助的靠着墙壁，躺在另一伴的怀里哭泣。

六姨不停得打电话向所有的师父请求协助点灯。

我不发一语的站在角落。

很冷很冷。

忐忑不安的心情把我们逼得坐立难安。

我们坐在家属接待室里，发呆。

看着玻璃窗外的护士紧张的徘徊。

氧气筒等的器具。

那时候的气氛是相当的紧张。

然后看着一群护士和医生赶紧的把舅母推去手术室。

还有一个医生不停的为舅母做CPR....

舅舅和表哥们看到这一幕，崩溃的痛苦。

然后追向手术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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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术室门外，表哥们双手合十。

我不停的默念阿弥陀佛。

医生却为我们捎来一项坏消息。

医生：“再过十分钟，如果依然抢救不成功，我们也不能做什么了。”

在那十分钟，我们能够相信的只有医生您了。

对于生命，我们能做的实在太少太少了。

那十分钟，过的好漫长。

十分钟过去了，医生没有出来交代什么。

我们依然等待。

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把我们推向极限。

不久，医生告诉我们舅母的情况已稳定。

我们才松了一口气。

那时候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。

我们就回家休息了。

大约两点多，阿姨电话响起。

我非常不愿意听到电话响起的声音。

......

我忍住眼泪。

赶去医院。

表姐哭着告诉我们，舅母已经断气了....

舅母从进ICU那刻开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。

舅母的呼吸，心跳，都是靠着仪器协助。

我们都不相信舅母已经离开。

我站在舅母病床旁，告诉舅母安息。

我再也看不见她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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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，办理手续和通知其他亲戚。

回到家以后，我再也睡不着。

脑袋不停得浮现所有在医院发生的事情。

一幕幕，不停在我脑袋上演。

起床以后，我再也忍不住的放声痛哭。

把压抑好久的难过抒发出来。

我说不出我的难过。

心里不断问自己为什么。

前一天，舅母还有呼吸，还有笑容。

我不懂为什么要有生死离别。

我不明白为什么生命可以如此的脆弱。

在手术室门外，我一直抱着一丝的希望。

即使医生告诉我们情况是多么得不乐观。

我依然坚持，一直都在坚持着。

我相信舅母也是的。

一次又一次的把我的希望幻灭。

我真的好难过。

活了二十岁，我以为我已经知道什么是生与死。

我亲身体验了七个小时。

而那七个小时，我什么都做不到。

看着一个无价的生命，从正常心跳直到结束。

那是个很痛苦的经验。

一旦呼吸停止了，世界所有的一切也和自己毫无关系了。

此时，我觉得自己对于生活的抱怨，都很可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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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隔了三个多月，陈家再次办理丧事。

在舅母的客厅里，看见刚去世两年多的表姐的遗照。

心里更加的难过。

我想，舅母终于和表姐团聚了。

舅舅不断的瞻仰舅母的遗容。

我想舅舅有好多好多话想告诉舅母。

乐队骤起熟悉的音乐。

当骤起月亮代表我的心时，舅舅不停得拭泪。

我更是忍不住的掉泪。

舅舅的丧女之痛还未过去，还要承受再一次的打击。

看着舅母的遗容，我躲在一旁不停得掉泪。

不想让家人看到我哭泣。

因为之前他们有阻止我待在医院。

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，留在世上的人要怎么学会去面对。

那是一辈子都磨灭不了的痛。

失去至亲的痛，是我一直最不想面对的事实。

到了以前表姐火化的地方，舅母生前说离开以后也要在这里火化。

看着舅母的灵柩往下时，坚强的表姐终于忍不住的痛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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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舅母为人很亲切，是众多舅母中最疼我们的。

大舅母，她谁都疼。

小时候，我最喜欢大舅母了。

但当我逐渐长大以后，再也没有和大舅母聊过几句。

只是偶尔新年期间，大舅母会问候我。

我不能接受大舅母就这样的离开。

我的心很痛。

大舅母的病其实可以康复的。

为什么会发生意外....

这个答案没有人可以告诉我。

那是那么的残忍，得去接受这一切的事实。

在医院所发生的一切，以往都是在电视剧节目才会看到。

但自己亲身体验的时候，那是完全两回事。

好难过的心情。

生命是如此的脆弱，我们却总是无能为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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舅母，您的亲切笑容，会一直一直被我记在心里。

安息。